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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《古希腊政体与官制史》

2004-10-07 15:25:00 来源:博览群书 晏绍祥 刘树才  我有话说

在古希腊史研究中,政体和官制一直受到学者们的关注。近代以来,西方学者出版了不少有关著作。不过,这些著作大多没有介绍到中国来。而中国学者中,虽然在有关论著中或多或少涉及这一问题,亦鲜有全面探讨者。在这个意义上,杜平的《古希腊政体与官制史》的出版,值得中国古史学界欢迎。一方面,该书是国内首部系统

论述古希腊政体和官制演变的著作。它按照古希腊历史分期,分别讨论了克里特、迈锡尼时期的王权政治,荷马时代的军事民主制,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,斯巴达的贵族寡头政治,雅典民主政治,希腊化时期的君主制,古希腊思想家的政体理论及对后世的影响等重大问题。为方便读者深入研究,书后附录包括历代执政官(国王)表,古希腊大事年表及参考书目。全书体例比较严谨,有一定特色。另一方面,由于客观和主观的原因,此书也存在一些问题。以下我们准备从资料的使用和学术动态的把握、总体思路、注释和参考文献等方面对该书的得失进行讨论,不当之处,请诸位师长和同仁不吝赐教。

判断一部历史著作的价值,首先是看它对资料的把握和对学术动态的掌握。应当承认,作者在搜集资料方面花了一定功夫,有关的原始文献如希罗多德、修昔底德、色诺芬、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著作,大体上进入了作者的视野。在对学术动态的把握上,作者也做了不少工作,在条件非常不利的情况下(从后记看,作者在湖南零陵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史系工作),搜集到一些最重要的中英文古希腊史著作,脚注和参考书目足资证明。因此,对于作者的努力,我们给予充分的肯定。

不过,我们也必须指出,作者对资料的搜集和对学术动态的把握相当不完善。首先,就古典文献来说,作者搜集到的主要是中译本,其他语种的文献相当少。荷马的颂诗、希腊的抒情诗、色诺芬的《希腊史》、阿提卡演说家的作品等,都不曾或很少在书中得到反映。众所周知,虽然公元前五世纪是希腊历史的极盛时代,但文献相对丰富的,仍然是公元前4世纪。尤其是阿提卡演说家的作品,借用一位美国学者的话说,是雅典民主政治意识形态的渊薮,值得我们认真研究。西方学者已经在这方面做出重大努力,先后出版了琼斯的《雅典民主》、汉森的《德莫斯提尼时代的雅典民主》、辛克莱的《雅典的民主和参与》、奥伯的《雅典民主政治中的精英和大众》等重要著作。遗憾的是,除了琼斯的《雅典民主》外,其他著作、尤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新作,几乎没有得到作者的注意。

其次,考古资料很少得到利用。由于希腊史的可靠文献相对较少,特别是在早期希腊史领域,除了史诗和抒情诗外,几乎没有可靠的文献,因此,凡欲研究早期希腊史者,必须充分利用考古资料。虽然我们不大可能直接利用考古报告等第一手资料,但西方学者在此方面已经做出不少总结性的成果,如奥斯邦1997年出版的《希腊文明的形成》、斯诺德格拉斯1972年出版的《黑暗时代的希腊》和1980年出版的《古风时代的希腊-进行试验的时代》、科德斯瑞1977年出版的《几何陶时代的希腊》等,都搜罗了相当多的考古资料,并在诸如城邦的起源、古风时代的地位等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,值得我们认真对待。可惜,这些最新的学术进展,在该书中也没有得到充分反映。

第三,对资料的考证不够周详,尤其是对某些不够可靠的资料,缺少深入、详尽的分析。一般来说,希腊人关于他们的历史的可靠印象,少有超过公元前7世纪的。希罗多德能够追溯的,基本上以公元前7世纪为界。即使是公元前5世纪,有关希波战争结束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前夕的历史,也仍有许多空白。公元前4世纪以及希腊化时代的许多文献,其可靠性也不无争论。所以,我们在使用这些文献时需非常谨慎。但是,作者在引用有关资料时,很少加以辨析、考证和比较,好像所有资料都是档案文献或者信史。最典型的例子是有关德拉古立法的叙述。亚里士多德的《雅典政制》中有关德拉古政制的记述,学者们已经根据历史发展的一般趋势以及《雅典政制》本身的记载,认定其完全是伪造。有些学者甚至认为,所谓的德拉古立法,很可能仅涉及杀人罪。可是作者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怀疑,将《雅典政制》的有关记载几乎全盘照搬。关于雅典早期废止王政、设立执政官的传统,大概出自公元前4世纪阿提卡史家们的编造,至少没有充分的当代文献依据,作者也不加任何分析,一律接受。值得我们注意的是,英国学者希格尼特在其《公元前5世纪以前的雅典政制史》中,对这些问题都有相当深入的讨论,该书在杜著的脚注中也出现过,但不知何故,有关观点竟没有引起作者的注意。最让人不可理解的,是该书第8页竟然把亚里士多德关于古典时代克里特科斯摩的论述,当成克里特文明(爱琴文明)时代的制度,无端将其提前了千余年。而该书第145页把泰利斯、毕达哥拉斯、恩培多克勒等人的思想文化成就都与雅典民主联系起来,更令人匪夷所思。

第四,因为对资料和研究动态缺乏充分的把握,在某些观点上,不免有值得商榷之处。诚然,在不少问题上,该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,其中有些不乏创新,如雅典民主政治的局限性,该书将之分为两个维度,一种是“民主政治的社会局限性”,一种是“民主政治制度本身的局限性”,但总体上看,大多数时候沿袭陈说。如关于荷马社会在希腊史上的地位,该书仍沿袭传统观点,将其作为军事民主制对待。但在国外,美国学者拉夫拉博、莫里斯、英国学者奥斯邦等都已经根据文献和考古资料,做出了新的论述,认为希腊城邦实际上在荷马社会已经萌芽。在国内,黄洋1997年发表于《世界历史》第4期的文章,也已经证明,荷马社会不仅与迈锡尼社会之间有一定继承性,而且开启了古典希腊城邦的先河。有关公元前4世纪的雅典民主问题,国内外学者也有不少新的论述。对雅典民主自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后不断衰落的观点,批评尤多;关于雅典人民领袖作用的估价,也有重大修正。芬利在《雅典人民领袖》一文中,更反对以伯里克利为界将雅典政治家划分成两个本质不同的群体,认为在雅典那种直接民主制度下,所有政治家,从克里斯提尼到德莫斯提尼,没有质的区别。观点虽然极端,但足以引起我们的注意。杜著的参考文献第54条正是芬利主编的《古代社会研究》(《雅典人民领袖》一文乃该书第一篇论文)。可是该文的有关看法,对杜著来说,好像从不存在。

判断史学著作价值的另一个重要标准,是它的总体思路和研究方法。该书在这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。但我们同样必须指出,该书忽视了希腊政体和官制的一个最基本因素:城邦,从而导致作者对希腊政体和官制的论述出现偏差。

在我们看来,一本完善的希腊政体和官制史,应当放在希腊城邦这个基本制度的兴衰上,揭示城邦产生和发展的条件,内部的运行机制以及它衰落的根源。基于上述理由,我们觉得,在关于爱琴文明的叙述中,应当指出青铜时代的希腊国家与古典希腊城邦制度之间的差异;而关于荷马社会和古风时代的论述,重心当然是希腊城邦的起源,重点指出它发端于迈锡尼社会崩溃后的所谓黑暗时代,是官僚体系崩溃、铁器时代来临、希腊相对孤立、自耕农兴起、重装步兵在战场上的主导地位、字母文字的发明等一系列社会变革的产物,是政治和社会权力下移到普通民众的结果。由此出发,对城邦的基本特征进行阐述:城邦不论政体如何,其最高统治权一定寄托于人民大会,政治制度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民主因素。因此,为使尽可能多的公民参与国家管理,同一官职往往由多人担任,而且任期短暂;为保证普通公民参与政治的机会,实行抽签选举;所有重大问题,都必须提交到人民大会上讨论;一般来说,所有官员,也都向人民大会负责(至少名义上如此)。所以,在对雅典和斯巴达的制度进行分析时,我们不仅应当注意到它们之间的不同,更应该指出两者作为城邦的共性;希腊人的政治理论,都以城邦为基础,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等所构想的理想国家,仍然是希腊城邦的翻版。只是到希腊化时代之后,因为广土众民的大国的出现,斯多葛派的大同主义才有生存的基础。而杜著大体上按照历史发展顺序,从克里特-迈锡尼的君主政治,过渡到荷马社会的军事民主制,然后是古风时代的僭主政治,斯巴达的贵族寡头政治和雅典的民主制度,最后是希腊化时代的君主制,以希腊人关于政体的理论终篇。其中关于斯巴达和雅典民主的部分,是全书的核心,也是最能体现希腊城邦特征的部分。可是,我们看到的只是僭主政治、寡头政治和极端民主制,是不同时期不同官制和制度的堆砌,而看不到这些制度和城邦之间的关系,更难以见到它们相互之间共性和差异的论述。至于希腊城邦和近东早期城市国家之间的区别,或者说和迈锡尼社会的区别,好像也没有受到作者的重视。

该书另一个重大失误,是把雅典和斯巴达当作了古典希腊,忽视了希腊世界更广大的地区。实际上,希腊城邦,如果包括意大利、西西里、黑海沿岸、北非等地的殖民城邦,大小至少几百个(作者显然意识到了它们的存在,因为他在《后记》中提到,希腊大小城邦有二百多个)。它们的制度,也因为自然和历史环境的不同,存在重大差别。早在古典时代,希腊人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,据说亚里士多德为写作《政治学》,和他的门生们一起搜集了一百五十多个城邦的宪法。可惜这些著作大多失传,所以,二十世纪以前,学者们因为文献的限制,把主要精力放在雅典和斯巴达上,并不奇怪。可是,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,由于考古学提供的资料越来越丰富,历史研究进一步深入,学者们已经意识到,希腊并不仅仅是巴尔干本土,更不仅仅是斯巴达和雅典。在希腊城邦中,它们恰恰是最具特色、同时也是最特殊的两个。绝大多数城邦的制度介于它们之间。因此,第2版的《剑桥古代史》与第1版相比,不仅在篇幅上大为增加,而且在结构上也有重大调整,有关巴尔干之外的希腊,雅典和斯巴达之外的城邦,所得到的篇幅越来越多。此外,一些重要的地区和城邦,如西西里、爱奥尼亚、黑海、科林斯、麦加拉、西库昂、阿哥斯、萨摩斯等,也都有了自己的专史,有些城邦如阿哥斯等,还不止一部。可惜,该书对此没有给予足够的注意,在有关古典时代的叙述中,仅论及斯巴达和雅典,有关内容竟超过全书50%,其中雅典又占全书的40%,而且没有提醒读者注意,除了这两大城邦之外,希腊还有更广大的地区需要关注。对它们的制度和官制,该书仅在民主制度和寡头政治的影响中间接提及,缺少系统全面的论述。所以,这是一本带有浓厚斯巴达与雅典中心色彩的古希腊政体与官制史。

其三,缺少必要的比较。要揭示希腊政体和官制的特点,当然需要适当的比较。在很多情况下,比较不仅有益,而且必需。尤其是关于希腊的政体和官制,我们不仅要注意不同城邦之间、同一城邦不同时期之间的比较,更应该有希腊和近东、埃及等不同文明之间的比较,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揭示出希腊城邦政体和官制的独特之处。在论述希腊化世界时,这一点显得尤为必要。如托勒密王朝的君主制,要想充分阐明其特点,需要纵向与古埃及王权比较,横向与亚历山大的君主制、塞琉古王朝相比较,才能得出比较合理的认识,也才能对托勒密埃及的制度做更准确的界定。其他如塞琉古、马其顿等的制度,也都存在类似问题。

近年来,有关学术规范的问题一再引起学者们的讨论。虽然在具体问题上学者们见仁见智,但大家基本同意,一本专题性著作的注释和参考文献应当规范和统一。该书看来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,页下有脚注,书末有参考文献,但可能因为篇幅的限制,或者作者的忽视,仍有某些不足。在评价一本专题性著作时,这样做也许有吹毛求疵之嫌。但我们觉得,一本好的论著,其注释也应当是规范的,因此对它仍有讨论的必要。

第一,注释不够全面,许多应该下注的地方,根本没有脚注。例如,我们有关克里特和迈锡尼的制度,基本没有文献可资依靠。有关迈锡尼的制度,主要来自线形文字B,其中的许多官职和制度,还存在争议。可是,在有关迈锡尼制度的叙述中,作者分别介绍了瓦那克斯、拉瓦格塔斯、特勒塔、帕赛勒乌等的地位和权力,但没有一个脚注说明其资料和观点来源。而在有关克里特科斯摩制度的介绍中,作者利用了亚里士多德的《政治学》,也没有注明。在关于希腊化时代斯巴达改革的叙述中,同样没有任何脚注。

第二,注释体例不够统一。虽然现在学术界并无统一的注释体例,重要的学术期刊以及大学学报在注释体例上更是“百花齐放”,但具体到一本书中,体例必须统一。可是,我们简单查阅了该书注释之后,却发现在该书的外文著作注释中至少出现了三种不同格式。一种是全部译成中文,如第8页的注释是:亚瑟・伊文斯:《克诺索斯的米诺斯王宫》,伦敦,1921年版,第1卷,第1页;第192页的注释②是:德拉逊:《希腊主义史》第三卷,巴黎,1985年版,第687页。但是,就在该页的上一页即191页上,我们又看到了两个全原文的注释,它们分别是①N. G. L. Hammond? A History of Greece to 322 B. C? Oxford? 1984? p576和②R. L. Fox? Alexander the Great? London? 1975? p20。而在第102页,我们看到了第三种注释:①奥斯波恩:《德谟:古典阿提卡的发现》(Demos? the Discovery of Classical Attica),剑桥,第70页上的图表。注释体例如此不同,让读者感到无所适从。另外,书中有些注释自相矛盾,如引用奥斯丁的《从亚历山大到罗马征服的希腊化世界》时,第205页特别说明引用该书只注史料的序号,但作者自己做注释时,却又不注序号,仍是页码。遇到这样的注释,读者恐怕会无所适从,不知该遵从哪一种了。

第三,注释项目不完整。不少外文著作没有注明出版社,有些连版本和出版年代都阙如。上述第102页的注释上,既没有出版社,也没有出版年代。不过最典型的例子是第99页的注释。该注释引用的是《剑桥古代史》的第5卷。可是那里既无主编,也无版本,更无出版年代和出版社,不知我们是该去找第1版还是第2版。第94页引用的格罗特的《希腊史》第5卷,同样没有任何版本信息。而哈蒙德的《公元前322年以前的希腊史》分别出现在66、159、191页的脚注中,其书名、出版年代都有所不同,分别是A History of Greece? 1959? A History of Greece? 1982和A History of Greece to 322 B. C? 1984。据我们所知,哈蒙德只写过一部通史性的希腊史,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本,该书确曾出过两版,分别是1959和1967年(因资料所限,我们不清楚是否有更新的版本),但作者根本没有注明版次,不免让读者困惑。第16页的注释中出现了缩写JHS。这是该书唯一一次使用该缩写,在此之前未作任何交代。一般来说,只有专业的古代史学者知道它代表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。按照常理,这里可以不用缩写,直接将全名写出,会更清晰明白!

第四,有些注释存在知识性和印刷错误。 第26页注释②是:沃尔班克:《剑桥古代史》,第3卷第3分册,剑桥,1982年,第200页。可是,《剑桥古代史》第1版的第三卷出版于1925年,由J. B. Bury等主编,且无第3分册;第2版的第3卷确实有第3分册,也确实出版于1982年(按照学界惯例,所引用的著作是第一版时,可不注明版次,但如非第一版,一般应注明版次),但主编是John Boardman 和N. G. L. Hammond,各章作者中也未出现沃尔班克?Walbank?的名字,可见两书都与沃尔班克无关。第205页引用了沃尔班克的《希腊化世界》,但该书的出版者是伦敦的Fontana Press,估计作者是把印刷地和出版地弄混了,把出版地写成了格拉斯哥。第20页的注释②中,world错成了wold;第102页的Attika错成了Attica(虽然在西文中c? k 都用,但奥斯邦用的是Attika);第269页的Grote错成了Grot。诸如此类的问题,不再一一列举。

第五,参考文献的编写。一般来说,参考文献中出现的著作,不一定都会出现在脚注中,因为作者阅读的范围比较广泛,而能够出现在脚注中的,毕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。但如果某一著作或者作品出现在脚注中,一般应将其列入参考文献。可是,杜著的做法也有些不同。不少在脚注中出现过的作品,其中有些还不止一次的出现,在参考文献中却付之阙如。典型的例子是前面已经提到的哈蒙德的《公元前322年以前的希腊史》。该书曾经3次出现在脚注中,但在参考文献中,列入的却是从未在脚注中出现过的N. G. L. Hammond? The Classical Age of Greece? London? 1975. 奥斯丁的《从亚历山大到罗马征服的希腊化世界》也多次出现在脚注中,在参考文献中亦无反映。另外,参考文献的某些项目注录不全,如56仅有Grot,缺少本名或者是本名的缩写;57仅有Hignett,缺少本名Charles或其缩写字母C。64将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的第5、7两卷一并列出,且两书的主编和出版年代都不相同,却硬捆在一起,在参考文献的注录中更是少见(显然不是为了节省篇幅,因为下面的空间,足以再列出好几本书)。

1990年,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著名古史学者斯托克顿的《古典时代的雅典民主》。随后,在世界古典学界大名鼎鼎的《希腊研究杂志》发表了一位颇有地位的学者的书评。评论者声称,斯托克顿之书的前半部分与已经过时的埃伦伯格的《从梭伦到苏格拉底》相像,而后半部分让他想起康纳的《公元前五世纪雅典的新型政治家》。如果是在中国,这两句话等于判了斯托克顿“死刑”。可后来的事实证明,评论者过于严厉,言过其实。斯托克顿的著作仍然得到不少学者的认同,列入了包括汉森的《德莫斯提尼时代的雅典民主》的参考文献中。而斯托克顿本人的学术生涯,似也不曾受到多少影响。卡根的名作《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爆发》也曾经遭到德圣克罗阿的批评。后者雄辩地证明,卡根的一条资料是转引的,而且不曾注明是转引的。可是最初的那个引用人在翻译原文时就理解错了。卡根可以说犯了双重错误:对史料的理解有误,转引时又未注明。卡根后来承认,他的确是从德圣克罗阿所说的那本书上转引来的,但他辩称,这不影响他本人所持观点的成立。总的来看,德圣克罗阿的批评并不影响对卡根整本书的评价,因为在当今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研究中,卡根和德圣克罗阿的著作都成了必读之作。国内目前学术批评的气氛虽有好转,但仍不够正常。有些评论者战战兢兢,生怕说了作者不喜欢的话;有些则居高临下,好像真理仅仅在他手中,作者和读者都只能听从他的判决。而作者在反驳不同意见时,也不免带着情绪,有时甚至上纲上线,把善意的学术批评等同于“文革”时代的政治大批判。有的作者干脆保持沉默,拒不回应。但无论哪种情况发生,双方都从此成为死敌。我们以为,两种情况都不正常,对学术的发展不利。我们希望强调的是:我们指出杜著中存在的问题,并不意味着对该书的全盘否定。它毕竟是中国第一部系统论述古代希腊政体和官制的通史性著作,在普及希腊史知识、推动古希腊史研究中,有它的积极意义。以上的批评,也仅是我们的一孔之见,不一定合理。为了强调我们的看法,有些语句不免有矫枉过正之嫌。我们所以就其中的某些问题和作者展开讨论,是期望以此和作者共勉,使该书能够更加完善,并引起学界的注意,为共同推动中国古希腊史研究的进步而努力。

  (《古希腊政体与官制史》,杜平著,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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